狡猾猎手斗不过的好狐狸 年少曾是猎人之猎獾
猪獾子在农村很招人憎恶,外表憨厚,糟蹋庄稼让人咬牙切齿,拱红薯土豆不说,吃玉米最让人讨厌,玉米刚长出一穗嫩嫩的小米粒,獾子就开始每晚来糟蹋,偏偏吃相又很难看,先是将玉米秆扑倒,再将玉米棒外壳三两下撕开,再急匆匆的啃几口玉米,一根玉米棒子还没吃到三分之一就又去糟蹋另一棵,一只獾子一晚能毁掉十几棵玉米,被扑倒撕开的玉米棒子又会招来老鼠和鸟类继续搞破坏。
图片来自网络
打獾子不需要******,两条狗,一把镰刀,最多再加上一把锚钩即可,夏秋的獾子不好吃,膻骚气味很重,要等到农历白露之后,獾子已吃出一身肥膘,满身长出灰白色冬毛,迈着肥短的四条腿准备冬眠时才是逮獾子的好季节,臭味小,肉也变得肥瘦相间,加上辣椒桂皮先炖再炒,味道相当霸道。
那年我养了一条好狗,名叫乌嘴,夏天乌嘴才六七个月的时候我就天天带着它巡视家里的玉米地,教它辨别獾子的气味,锻炼它的循迹和追踪能力。到秋末时,乌嘴已长成大狗了,虽然还没正式逮住过猎物(开嘴),它倒也喜欢整天漫山遍野的追野鸡兔子。有一天我爸说狗也要有“狗师傅”,有经验的老狗带它打几次猎了这狗应该还不错。
我爸说这狗有潜质是有道理的,这乌嘴,个子不大还偏瘦,鼻豁大,湿鼻子,尾巴是典型的蛇尾。肥狗或扫帚尾的狗要么懒要么耐力差,枯鼻子小鼻豁的“捡气”不行。
图片来自网络
从那天之后,我就开始找上三爷爷了,三爷爷爱打猎,家里养了两条狗,每年冬天都会打上几只麂子挣点过年钱。
秋天在农村还很忙,收秋,砍柴预备过冬,地也要翻一遍等冬天上冻冻透,冻透了的地来年开春之后特别松软,好耕种。所以虽然我找了好多次,也一直没能成行。
直到一个下雨的清晨,我还没起床就听见了狗的铜铃响声,接着就听见三爷爷叫我起床,我急匆匆爬起来打开门,三爷爷说:“余老三家天坑坪的晚玉米地里说来猪獾子了,你一只说要我带带你,赶紧收拾收拾走吧。”
我二话不说,拿上镰刀,给乌嘴套上铜铃就跟着出发了。天坑坪在河谷阴坡边,往下几百米就到三叉沟,四周都是悬崖深山,每年都会被野牲口糟蹋不少。等我们赶到,雨已渐渐停了,浓厚的白雾遮天盖日,树林子里露水早已将人狗淋湿的不像样。到了玉米地边,三爷爷对着狗群一声吆喝“寻起”,两条大狗马上紧张的沿着庄稼地的边缘开始搜索,乌嘴也急匆匆的跟着忙的不亦乐乎。
十几分钟之后,领头的大狗几声急促的叫声传来,三爷爷大喊:“开叫了,往下山去了,你从山腰下沟,我去沟底怂狗”,接着他就飞快的跑了下去。我一时慌不择路,一步跨进了灌木林子,全是藤蔓刺条困的我举步维艰,等我跑了一半,就听见狗叫声已经过了沟正在往对面山坡追赶,三爷爷也到了沟底在喊我:“畜生上坡了,没掉骚,你赶紧下沟到白崖下边坐起哦”。可怜我一脸懵逼的擦着满头的露水,白崖在哪我也不知道啊,不管了,先下沟再说。挥着镰刀边砍边往下溜,终于到了沟底,可狗叫声已经听不清了,只感觉头顶上方很远处狗叫声汪汪一片,夹着山谷的回音,完全辨不清方向,偏偏大雾罩的我找不到白崖在哪,着急忙慌的顺着河谷往上游寻找,本来鞋底已沾满了林间的粘土,河谷的石头淋雨之后滑的像抹了油,顿时一个屁蹲摔得我眼冒金星。
图片来自网络
正懊恼时,隐约听见狗叫声渐渐又近了,我赶紧跑了起来,终于看到不远处一堵石墙般的悬崖白花花的,二三十米高四五十米宽的样子。我跑到崖下使劲伸着脖子听动静,三爷爷又喊了:“五爪要上径哒哦,崖下要坐好”。我一听就兴奋了起来,五爪说明今天追的果然是獾子,而且正在朝我逃来。我手里除了一把镰刀啥武器也没有,手里攥的汗都出来了。
正当我焦灼等待的时候,林子里传来几声我没听见过的叫声,很像小猪娃打针时的惨叫,接着是狗打架时的呜呜咆哮,接着又是狗挨打时的一声尖叫,我在崖下手足无措,三爷爷应该还没追上狗群,只听他在大声的吆喝:“咬到!咬到哦,嘚儿咬死它"!接着又是几声猪叫,头顶还是往下掉落石子树叶子,我在崖下伸着脖子什么也看不到,只听见声音越来越近,我半蹲着做好预备起跑,紧张的盯着白崖侧面的豁口。
突然,崖边的树苗急促的晃动,还伴随着不知是獾还是狗蹬起来的枯枝落叶“滚滚而来”,我使劲瞪着眼睛透着大雾看去,一只獾子和一条大白狗交缠在一起从崖边的陡坡翻滚而下,另外两条狗紧追在后边。那獾子一身灰毛圆滚滚的,一边挥舞着四肢想攀爬住逃跑,一边又呲牙咧嘴的攻击群狗,领头的大白狗咬住獾子的后背一直没松口,鼻子里呜呜的咆哮,还时不时的猛摆几下头,可惜獾子太肥大,狗没办法将它甩动,所以狗一直没机会换口咬住脖子,一没注意脸上已被獾子刨了一爪,稍一松口獾子已一个翻滚逃了下来。
眼看獾子离我已经只有十来米远了,我赶紧迎了上去,一声大喊怂狗:咬到!獾子一惊一扭头,我的乌嘴一跃就骑到了獾子身上咬住了后脖子,紧接着大白也一口咬住了獾子的屁股。那獾子拖着两条狗速度猛地慢了下来,我跑过去举着镰刀跃跃欲试,又怕伤了狗,只能一直堵住獾子的去路,另一条落后的猎狗也终于赶了上来加入了撕咬。我见状料定今天这獾子已经在劫难逃了,对着崖上喊三爷爷:“咬到哒,跑不脱哒哦”!
三爷爷很快就传来了回音:“叫狗子咬,告(教)哈狗子蛮好”。
十来分钟后,三爷爷也赶到了,狗群还在撕咬,獾子已经渐渐没有了还手之力,嘴还在呲着牙嚎叫。三爷爷见状开始轰狗,拎着大白的项圈使劲拽开,一边拽跟我讲:“狗咬牲口时要连着后颈皮一直拽,这时候狗红了眼,你要一边吼一边拽,要不它会咬人护食”!
一番忙碌之后,獾子已被三爷爷塞进了蛇皮袋子扎上了口,群狗吐着舌头流着口水趴在石头上休息。三爷爷卷了一支旱烟点上后说:“你这乌嘴真不孬,捡气起骚都蛮快,就是个子小咬口差,你看我那大白,花舌头,咬住就不松口”。
我还替乌嘴不服气,“刚才大白是咬屁股,还是乌嘴咬上脖子了呢”。
“今天是咬獾子,以后要赶猪子“野猪”你就晓得了。今天还可以,一个歇茶(俩钟头左右)就把牲口赶到哒,不耽误回去吃早饭,哈哈哈哈”。
我和三爷爷砍一根树棍抬着獾子一边走一边聊着,走到我家烤着火,全身的湿衣裳烤的冒白气,又教了我很多打猎的技巧以及獾子要是进洞了的办法。我爸拎着獾子在秤上称了称,三十来斤呢,对三爷爷说:“三叔你拿回去吧,他小孩子就是跟着好玩的”。
三爷爷说:“我不要,这季节的獾子还不好吃,小伢子喜欢玩这也没啥,今天算是运气不错。这个狗子也还可以,多告(教,驯的意思)哈。我刚才赶獾子的时候查到几个黄麂子的迹,等过几天忙完了喊几个人一起去玩几天”。
那条乌嘴我养了三年,特别擅长赶猪獾子果子狸,慢慢在圈子里竟混出了名气。后来我应征入伍,有人上门找我爸商量五百块钱买乌嘴,我爸很干脆的拒绝了那人。那之后一个多月时,乌嘴失踪了,再也没找到。。。